我欠他的暗戀 第6至15章
【我欠他的暗戀 第6至12章】
■第六章|我們曾經那麼相愛
「我喜歡妳。」
那年他二十一歲,剛考上研究所,以函三十五,剛結束一段不算糟的感情。
他們的年齡差十四歲,站在任何社會座標上都像是一場笑話,或一則傳聞的起點。
可他說這句話時,眼睛比夜空還深,比任何人都乾淨。
「我不會讓妳後悔的。」
那不是青春的承諾,那是他真心計畫餘生時,唯一不帶遲疑的語氣。
她相信了。也勇敢了一次。
兩人開始交往,低調、安靜,小心翼翼。他從不帶她見朋友,她也沒讓家人知道。不是不愛,是想保護——保護那段感情,不被解釋、不被評論、不被摧毀。
「十四歲差距,很難走到最後吧?」她曾經問。
他笑笑回:「不過就是一起變老?怎麼會難。」
「你還要活很久,不能比我早走。」
「我才不要變成老妖精。不要詛咒我。」
那是甜蜜的一段時光。
他們一起旅行、一起工作、一起在便利商店外曬月亮。他煮菜,她改稿。他感冒,她買退燒藥。她焦慮,他在身邊說:「沒事,都是小事。」
日子就這樣,她知道唐念的家族龐大,但是他父母從來沒有反對。
唐念的事業也漸漸發光,以函差點認為可以這樣一直下去。
後來,他說奶奶生日,懇求她一起參加一場家族宴會。
她看到未來——不,是看到自己的未來會被他們的未來吞沒。
她害怕了。
生性敏感的神經讓她每天惡夢。
一週之後,她提了分手。他沒吵沒鬧,只靜靜說:「我懂。」
那年他二十四歲,崩潰的時間比他說出「我懂」還要晚了一整個月。
他沒怪她。但他父親知道他快撐不住了。
■第七章|他爸爸來找我
那是一個完全普通的午後。
以函坐在客廳,剛泡好的茶還冒著熱氣,門鈴響了三聲,她以為是快遞,卻看見一位衣著整齊、氣質清冷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。
「妳好,我是唐念的父親。」他一開口,就像空氣被抽走一樣,以函一時之間聽不見自己的心跳。
他帶著唐念母親準備的禮盒,像來看望一位多年未見的親戚。
「他最近還好嗎?」她問,盡力維持語氣平穩。
「不好。」
這麼誠實的回答,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。她請他進屋,他卻搖搖頭:「我只說幾句話。」
他告訴她,唐念分手之後,在家裡幾乎不講話,也不出門。他原以為兒子只是年輕人一時情傷,過幾個月就會恢復,結果三個月後,他們發現他把自己的手機鎖在抽屜,所有社群帳號都刪了。
「他說,他失去了一個讓他活得像人的理由。」
以函怔住了。她不敢聽太多,怕那些字句會像溫水一樣,把她假裝穩定的皮膚泡軟、泡破。
「我們家……」唐念的父親頓了頓,像在思索要不要說出這些話,「不是不接受年齡差,是……他是太認真的人。像他這樣從小什麼都順利、從沒跌倒過的人,一旦愛上什麼,摔一次,就是全毀。」
她聽著,腦中浮現唐念曾經愛哭的臉,還有他緊握她手、聲音發顫說「妳不要走好不好」的樣子。
「我們沒有怪妳。」唐父說。
她抬頭,看著那雙和唐念有幾分相似的眼睛,卻說不出話來。
「我只是想讓妳知道,他的狀況……也許不是妳想的那麼簡單。他不是要綁住妳,只是……不會放棄。」
唐父語氣忽然放緩,像是放下了什麼:「我們明白的,真的明白。」他深吸一口氣,目光略微低垂,聲音像從喉嚨深處壓出來,「時間,是站在我們兒子那邊的。他還年輕,還有整個未來,而妳——我們也看得出來,妳選擇離開,是因為明理,也是愛護。」
他說到這裡,嘴角勾出一抹苦笑,像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反諷,也像是在哀悼一段注定無果的愛。
她眼眶發熱,嘴角卻只能勉強維持禮貌的弧度。
「但……我太太想說一句。」唐父轉身,遞來一張紙條。
上頭是一段唐念母親親筆寫的話:
——我們也想問,是不是也可以相信,我們可以成為妳的家人?我們願意成為妳的長輩,不是壓力,而是保護。這份幸福,也許可以慢慢學著承接。
■第八章|他媽媽寫了一張紙條
以函終於低聲啟口:「為什麼不能害怕幸福呢?這個幸福對我太巨大了。」
她的聲音發抖,卻無比誠實。
「唐先生,我連叫你叔叔都不敢。唐念問我,為什麼不叫你唐爸,因為我都叫其他長輩爸爸、伯伯,叫得很親切。但我做不到……因為我恐懼。」她吸了一口氣,眼神游移不定,聲音壓得很低,像是在懺悔什麼,「我三十多歲了,再過幾年,可能連幫你們生孫子都很困難了。」
說出這句話時,她的喉嚨像卡了什麼,眼角發熱,臉頰卻是冰涼的。羞愧、悲傷、無能為力,像幾股潮水同時灌進心臟,她站也不是、退也不是,只能硬撐著吐出這句話,像把傷口攤開給對方看。
她一口氣說完,彷彿鬆了一個結。
唐父點了點頭,眼神裡沒有責備,只有理解與遺憾:「謝謝妳願意說出來。」
他說完,禮貌地點頭離開。
以函站在門邊,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,突然感到一種強烈的失重感——像一場被忘記的地震,遲來的餘震終於撕裂地面。
她回到屋內,一個人坐著,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,手一抖,灑了一地。
她沒有哭,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地把地板擦乾,像處理一場不該發生的夢境。
她回到屋內,一個人坐著,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,手一抖,灑了一地。
她沒有哭,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地把地板擦乾,像處理一場不該發生的夢境。
她回到屋內,一個人坐著,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,手一抖,灑了一地。
她沒有哭,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地把地板擦乾,像處理一場不該發生的夢境。
她開始回想,那些她刻意不去記的東西: 唐念總是走在她右側,說那樣她比較安全。 唐念吃泡麵會加蛋,但不吃蛋黃。 唐念在她感冒時,會寫卡片藏在她的枕頭下——那些細節,她以為自己早就忘了。
為什麼不能害怕幸福?她開始問自己。 那種幸福是——只要她答應,他就會把整個未來交給她。 那種幸福是——她只要一念之差,就會陷進無法自拔的命運。
「我害怕那樣的幸福。」她終於承認。 那不是任性,是她太清楚,自己沒辦法接住那樣的重量。
那天晚上,她夢見自己穿著婚紗,走進一場極盛的婚禮,唐念站在盡頭,笑得像孩子一樣。她一步步走近,卻突然失明,光線全黑。
■第九章|夢醒之後的通知單
電話鈴聲叫醒這個夢——父親打來電話。 走進客廳,桌上是未完成的稿件,電話旁還有一杯沒喝完的咖啡。
「你媽出車禍了,在急診……我在陪她,還好沒大礙,但你別嚇到……」
正在癌症治療的父親,聲音低而疲憊,像沙子一樣磨過她的耳膜。
她愣住,握著手機的指節發白,整個人像被抽空。
幾秒後,她才聽見自己用氣音說:「爸……你身體好嗎?」
「還撐得住。你媽比較重要。不要擔心,好好工作。」
電話掛掉的那刻,她的腦袋一片空白。
她費力呼吸,最後一瞬——她的腳步斷裂,世界翻轉,眼前變成一間白色診間。
醫生說:「我們建議妳住院觀察。」
她醒來時,全身濕透。
那週,她第一次發生急性憂鬱發作,伴隨重度失眠、暈眩與語言困難。她以為只是壓力大,直到某天她在咖啡廳點餐時,突然忘了「拿鐵」怎麼說。
她愣在櫃台前,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。
那一刻,她知道,事情不是過去的重來,而是某種正在崩塌的自己,在提醒她:你不能再假裝了。
■第十章|潰堤的日常
以函最近經常耳鳴。 聲音像樓上的水管漏水,像風,像玻璃後面有人低聲說話。她既沒去處理,也沒告訴醫生——她不想知道太多。
這半年來,她的生活像座緩慢下沉的島。白天改稿,晚上吃藥。每週兩次的線上會議偶爾會延後,委託人多半體貼。其中一間是湯品公司,每當會議提到「湯連」什麼的,她的心跳總會漏一拍——不是激動,是一種生理性的過敏。
「唐念」這名字,她記得。可那張臉,卻怎麼也想不起來。
她的室友叫李復文,是出版社朋友介紹的。搬來之後,他話不多,但會煮菜、會倒垃圾、會在她頭痛時默默遞上熱毛巾。
「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牌子的綠豆湯?」她曾問。 「你冰箱常買啊。」他輕描淡寫。
她沒再追問。 這個人每天陪她出門、陪她複診、陪她一起回家。他說剛換跑道,工作還不穩定。她說,她也一樣。
有一天深夜,她突然發作,手抖得連筷子都拿不穩,整個人靠在廚房門邊喘不過氣。他衝過來抱住她,低聲說:「我在。沒事。」
她聽見了那句話,彷彿世界只剩下這兩個字——「沒事」。
那一晚,她沒說話。只是握住他的手指,一根根數著,把他的體溫當成藥劑吞進身體。
第二天早上,她問:「你……想當我男朋友?」
他沒回答,只是牽起她的手,額頭輕輕碰上她額頭。「我以為我早就是了。」
她閉上眼睛,低聲說:「你知道我生病,還喜歡我什麼?真奇怪。」
可在內心深處,她悄悄想著——這是真的。不是幻覺。
■第十一章|故障前行的人生
那天以後,每一件小事都像被放大。裂縫灌水、結冰、擴散。
她的生活依然規律。早上七點半起床,寫稿、聯繫採訪、剪輯音檔;晚上十點準時洗澡,煮一壺苦中帶甜的枸杞茶。
她不再怕空氣太安靜,而是怕聽見自己喘息裡那種斷裂的節奏——像心跳不是她自己的。
她常常忘了自己走到房間要幹嘛。講出去的話像融化的奶油,視覺化地蒸發在空氣中。
不是淡化,是徹底模糊。
她開始對親密接觸出現生理性過敏。連握手都讓她反胃,只要有人靠近,她的皮膚就泛紅、起疹,甚至幾次喘不過氣。
看了三家醫院,被診斷為「知覺過敏合併焦慮症狀」。醫生說這很常見,開了幾包抗組織胺與小劑量鎮定劑給她。
她苦笑:「所以,我只是普通人裡,過得比較慘的那種囉?」
她還是照常工作。還是寫稿。 偶而,腦中會浮現「唐念」。 她記得他的聲音、語調、寫字的筆畫順序——卻想不起他的眼睛,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。他的臉,像是也消失在空氣中了。
這讓她覺得自己像個次級品。 「我原來是有 bug 的系統,」她自嘲,「無法模組載入的故障人生。」
一開始,她以為那是短期的自我保護。後來她知道,那是生病的前兆。 因為每天她都不用吃飯也不會餓。
又過了一週,她和室友一起去醫院。抽血後她頭昏眼花,靠著牆走路。他默默攙著她的手,掌心溫熱,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。
「你以前有學過護理嗎?」她問。 他笑了笑:「沒有,只是,照顧人這件事……我練習過。」
她沒回答,當晚在筆記本上寫下: 「我不確定他是誰。但他很小心,很溫柔,像某種替身。是不是我其實已經死過一次了?現在這一切,只是替代人生?」
夜晚,她喝茶,翻著三年前的日記,發現幾乎每一頁,都是「唐念」。 可是他的臉——還是想不起來。
■第十二章|相對無眠的夜晚
以函久違地進入深睡。
冬日的雨夜,厚實的棉被,溫暖的空調,冰箱的低頻聲,讓整個空間染上一層寧靜的暈光。
李復文裹著薄被靠在以函身邊,靜靜地看著她。他伸出手,輕輕牽住她的指尖,指腹滑過她的指甲邊緣,像在尋找什麼記憶的門。
這個動作吵醒了以函。
她眼神迷離,聲音還在夢裡:「指甲會痛……」然後又闔上眼。
李復文貼得更近,指尖停在她手背。這一動,又讓以函徹底醒來。
她眨了眨眼:「李復文,你怎麼睡到我床上了?」
他沒回答,只低頭看著棉被,像在思考什麼。然後抓住她的手,放進自己胸膛。
以函想抽回,卻抽不回來,只好任他握著。
「這樣我不能睡。」她小聲抗議。
「函。」他抬頭看著她,「你,看清楚我是誰?」
這句話像冷水潑進她腦中。
『唐念』——這名字忽然浮出來,卻像是在水面上打滑的一筆墨。
她愣住。現實和夢境開始混淆。
「唐念……是誰?」她問。
■第十三章|出院日是沒有日期的一天
她睜開眼。
不知道今天幾號、不知道自己幾歲,連季節都像是某種重複播放的幻象。
這裡的日子沒有時間,只有時間表。 早上七點半吃藥,九點半團體課,中午吃藥,下午發呆,晚間藥後睡覺。
她厭倦這種有節奏的崩潰,像被塞進一台壞掉的時鐘裡。
廁所沒有門,走廊盡頭全是牆壁,窗戶被封死。 唯一會動的,是電視裡那些永遠講不完的笑話與重播新聞。
她看著自己身旁的病友,一個自稱在別的星球當皇后的阿姨,一個說每顆藥裡有炸彈的少年,還有那個每天都說要結婚卻不知道對象是誰的女孩。
她笑了一下,然後哭了。
「我要離開了,」她說,不知道是對誰說的。
出去很可怕,沒有保險的住院費,沒有規律的日子。外面還有一堆帳單、冷氣壞掉的出租屋、以及那個曾經愛過她的幽靈。
但她想說——
「在外面痛死,至少是真實人生。 在這裡很安全能睡,不用煩惱吃的, 但我不要只是在這裡——呼吸地、活著。」
她決定出院。
出院當天的風很大,她站在醫院門口,像剛重生一樣,目光茫然。
唐念出現在她眼前,帶著一杯溫溫的美式,輕聲問她:「看清楚我是誰嗎?」
她點點頭。
「你記得了?」
她抬頭看他,笑得有點脆弱。「我記得了……我們的那些事,包括我幻想出來的那場婚禮。」
唐念伸手拉住她的行李,不說話,只陪她走出醫院。
他們並肩走到一個公園的椅子上坐下。
「你還會想愛我嗎?」他問。
她想了一會,然後搖頭。「我想活下去。那比愛誰還困難。」
他點點頭,不再追問。
陽光剛剛好,像是給他們的對話蓋上一層安靜的封印。
■第十四章|糖葫蘆來了
回家後,她開始掉記憶。
有些稿件她不記得寫過,有些人名她寫錯,有一次甚至叫錯了自己的姓氏。
醫生說這是創傷型失憶的一種反應,也可能與過去治療中的催眠處理有關。
她沒再去追問,只是盡可能讓生活恢復平穩。
幾週後,室友終於回來了,帶著一隻貓。
「牠叫糖葫蘆,」室友說,「你摸摸看,牠脾氣很好。」
以函對那隻貓冷淡地點頭,沒有伸手。
但糖葫蘆每天晚上都跳上她床頭,窩在她腳邊,睡得像一顆熱騰騰的甜點。
▍第十五章|照片的證詞
我們未必遺忘了誰,只是不知道,記得的是哪個他。
她試著恢復生活:按時服藥、回信件、洗髮時不再發呆太久。
但房間內的每一物品,都像是剛被某人動過一樣,與她記憶中的位置微妙錯開。
就連窗邊那株她一直以為死了的仙人掌,也突然冒出新芽。
「你怎麼活得比我久啊?」她喃喃自語。
抽屜的筆記裡夾了一張照片,邊角皺皺的,背後寫著她自己的名字和日期。
但畫面裡卻只有她模糊的側臉,以及一隻放在她肩上的手。
手的主人沒有入鏡,卻有一截黑色袖口。
那衣服太熟悉了。那是唐念常穿的毛衣。
但她沒有任何關於這張照片的記憶。
她想起李復文手機裡的一張照片,那是她從不碰觸的禁區。
畫面中唐念的母親和阿姨摟著李復文,旁邊站著唐念的姨丈與表弟。
她從未問過李復文的家庭背景,男朋友這樣不就夠了嗎?
「阿文,你怎麼會彈這個?」她曾經問過那段舒伯特的即興曲。
「我亂彈的。彈得很差嗎?」
他這樣回答。
她開始懷疑一切,也開始放下一切。
有些錯位,或許不是錯誤,而是另一種軌道的命中。
阿文帶的貓咪糖葫蘆。
他說:「以後牠就是我們的小孩。」
她沒有回應,只是默默摸了摸那團溫暖的毛球。
牠尾巴輕輕拍著她膝蓋,就像他曾經在她講完一個漫長故事後,輕敲桌緣。
她喃喃地說:「你還記得他嗎?」
貓沒有回應,只是睜開眼,望著窗外的光。
「我不確定我們是否真的相愛過,」她說,
「但我記得的你,比任何真實還真。」
▍尾聲|母親的側影
當光太強時,就只能躲在舞台的陰影裡,看他發光的樣子。
有人問我,那年我為何會坐在舞台側燈的陰影裡,假裝只是某位工作人員的母親。
那場表演,是唐念第一次帶以函來看他演出。也是他第一次主動邀我來當助手。
他說:「媽,我想讓她看到我發光的樣子。可是我也怕她看不見我。」
我明白他的心意。
那女孩叫蘇以函,比我小十二歲,卻有種近乎天真的孤獨感。
她坐在觀眾席第三排,眼睛閃著光,像看見宇宙投影在窗簾上的光譜。
她讓我想起年輕時的自己——那種被愛嚇壞,卻又不願放棄愛的倔強。
那場表演結束後,唐念從後台繞出來,站在她身旁。
她轉頭的表情,是難得一見的信任與柔軟。
那一刻,我知道,她不是來消磨我兒子時間的女孩。她是他的重力中心。
但後來他崩潰了。真的崩潰了。
我們本以為他是資優生,天之驕子。連姐弟戀都能處理得妥貼——有什麼過不去的坎?
但他掉進了一個深深的黑洞,連光都出不來。
我丈夫去找她的那天,其實我也去了。
我沒有怨她。
我只是想知道,他們的終點,是否還能回到某種軌道。
後來,她病了。真正地,崩潰地病了。
我想過,這是不是一種互為因果的交換?
我們救了她,她也救了他,只是用了不同的方式。
唐念做了我從未想過的事。
他請姨丈、阿姨幫他偽造身份,假裝是遠房表弟,混進她的世界。
不是為了騙她,而是為了陪她。
我問他:「你不怕她有天知道會恨你嗎?」
他說:「媽,她什麼都會忘。但我記得她就好。」
我沒有阻止。
我知道,這是我養出來的孩子,所有理智都用來做一件近乎荒唐的事,卻如此溫柔。
後來,我偶爾會從社群裡看到她的文字。
字裡有光,有錯位的軌道,有鋒利的懷疑,也有那種——讓人想留下來看她生活的語氣。
有一次,她寫:
「真正的幸福,不是被誰接住,而是當你墜落時,有人願意成為地面。」
那一晚,我讀完後哭了。
不是因為她記得,而是因為她終於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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